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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边的艺术家周凡恺(图)

作者岩波与周凡恺

  天津文学艺术网讯:(岩波\文)周凡恺首先是知名度很高的记者,其次是作家和画家。天津日报做为天津市委机关报和天津市的主流媒体,于2008年09月04日,发布了一条消息:“本报讯:据新华社消息,中国记协主办的全国优秀新闻作品年度最高奖——第十八届中国新闻奖评选3日揭晓。来自全国报社、通讯社、广播电台、电视台和新闻网站的261件作品获奖。《天津日报》评论——五星红旗永不落(作者:周凡恺,编辑:宋福棘)荣获第十八届中国新闻奖三等奖。”周凡恺就在报社文化部工作,是一名非常活跃的记者,同时又是发表和出版过几百万字散文集与长篇小说的知名作家,当同事拿着报纸告知他这一消息时,他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凡恺本名周繁恺,因为需经常写自己的名字,他感觉有点“繁琐”,就简化了中间一字。还有一个原因,是经常有人误以为他是位韵致女子,这好像是受了曹禺话剧《雷雨》中周老爷身边那个“繁漪”的影响。因为曹禺是天津人,这部话剧在天津家喻户晓。加之凡恺的散文文笔细腻柔美,更让人猜测他是个女人。其实他是个极具阳刚气的男子汉。他出生在东北的吉林蛟河,1983年毕业于吉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从军,曾在北京军区政治部《战友报》任记者,后转业至《天津日报》,现为高级记者。凡恺身材虽不算高,但他年轻时百米短跑速度已接近11秒,后来又在北京军区政治部足球队踢过前锋位置,良好的身体素质,为他日后高强度的采访和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常说,新闻记者是个苦差,既要脑力又需体力,没有个好身体是绝对干不了的。

  凡恺的悟性与艺术感觉也极好,上大学期间的1981年,他即开始发表作品,曾屡屡在吉林省获奖,并有两篇作品入选《全国大学生优秀散文选》。1997年,凡恺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现为天津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天津市河西区作协副 。其主要著作有散文集《洗过的风景》《走不出的忧郁》《春天的祈祷》《走进圣殿》,长篇散文《1968——一个少年眼中的世界》,随笔集《越侃越无聊》,以及长篇小说《四凤楼》(合作)等,迄今已发表文学作品300 余万字。他的散文《林中四季》的最后一节“林之冬”,连续多年入选上海市中学八年级语文课本。他曾荣获天津市首届文学新人奖;天津市第二届青年作家创作奖提名奖;全国“韩愈杯”散文大赛二等奖。他撰写的新闻作品,通讯《铁证就是铁证,事实岂容抹杀》荣获中国新闻将二等奖;评论《请到“山楂县”一游》获中国新闻奖评论类三等奖。而他在全国党报好新闻以及天津市新闻奖的评选中,获奖的已有上百件,几乎成了同龄记者中的“获奖专业户”。

周凡恺绘画作品欣赏

  我和女作家刘晓珍老师拜会凡恺,是因为近年来他的好多报道都提到了我们俩,心存感激之情,便相约前往府上。晓珍是武警部队的一位上校,而我也曾在北京军区某部队服役,所以我们仨算是“战友”。中午我们在小区外面一家叫“屯老二”的东北家常风味的饭馆吃了便饭,是那种鱼、茄子、土豆和其他蔬菜放在一起的“大锅炖”。一瓶1998年酿的52度湖南“绿湘泉”喝个精光,又要了两小壶店里自酿的小烧,每壶也大三两左右。在座的除了凡恺、我和晓珍,还有一位天津日报的外表纤秀文静的女实习生。小姑娘滴酒不沾,晓珍也喝得很少。凡恺和我各有半斤酒下肚,精神亢奋,便忆起青葱岁月和过往年华,背诵起四十年前知青大学生集体创作、高红十执笔的《理想之歌》:“红日/白雪/蓝天/乘东风飞来报春的群雁/从太阳升起的北京起程/飞翔到宝塔山头/落脚在延河两岸……”

  兴之所至,受幽默的凡恺感染,我们竟又背诵起“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和“老三段”: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应该相信群众,我们应该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这个年龄段的人啊,不论对以往是取是舍,让他们完全忘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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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善孝为先”。凡恺是个大孝子。他出生在医学世家,其曾祖、祖父都是吉林地区有名的中医,祖父还念过大学。他的父亲1946年参军,后被选送到航校,并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退役后也进入医科大学深造,只可惜父亲在他还是个孩童时就去世了。少年时代,他凭借自己的吃苦耐劳,在精神和物质上,全力帮衬着母亲维持全家的生活。凡恺的哥哥因小时得过脑膜炎,虽没丢命,大脑反应却有些迟钝,从小便受尽了欺负和凌辱,这时,往往是比哥哥小四岁的凡恺提根铁棍与坏小子们混战,因而他总是鼻青脸肿。凡恺去长春念大学时,哥哥曾拉着他的衣袖,胆怯地说:“你别走,没有你,我真的害怕!”看着无助的哥哥,凡恺只能无奈叹气。后来哥哥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医院做清洁工,他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薪酬。不过,全家人都为哥哥感到高兴,因为他毕竟能够自食其力了。后来,哥哥结了婚,妻子是山里的一个女孩儿。母亲感激这个女孩儿,拼了命也要为他们买一座房子。凡恺和妹妹商量,母亲操劳了多半辈子,怎么能再让她受苦呢!于是他和妹妹约定,共同出资为哥哥买房。

  但时隔不久,妹妹便在一场车祸中罹难。妹妹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人品优秀,才貌俱佳,生前是吉林人民广播电台的优秀播音员,同时在吉林省电视台主持一档很火爆的节目,在省内外颇具影响,备受听众与观众喜爱,是全家的骄傲,是单位的骄傲,也是家乡父老的骄傲。事发前,妹妹曾经约周凡恺到长春晤面,因为忙他没有赴约。妹妹的意外去世让他痛不欲生,因为妹妹几乎是他带大的。他在妹妹面前,行使的一直是父亲的职责。早年因为家境拮据,妹妹曾经有过放弃上大学的念头,是凡恺鼓励她,并在课余时间写稿子,打零工,抬木头、挖水沟、拆房子,只要能挣一点钱,什么都干。在校其间,他以这种方式,让妹妹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过得既体面又快乐,工作后,他又每月拿出工资的一半,直至妹妹完成学业。

  妹妹的蓦然离去,对于凡恺来讲,生命仿佛也戛然而止了。但心痛归心痛,他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正如他在《无语的湖》中所写的那样:妹妹车祸罹难的消息,把所有熟悉她的人的心都搅碎了。但最最可怜的人只有两个,除了她尚且年幼的女儿小艺,再就是我已经年迈的母亲了。一个是女儿失去了母亲,一个是母亲失去了女儿。这之后,凡恺开始独自履行对母亲的承诺,为哥哥买了一套近百平米的双气楼房,并配好了电器和家俱,当时,他自己在天津也才住着一间几十平米没有煤气的房子,这一点,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与此同时,凡恺还肩起了对外甥女小艺的心理辅导师一职,常常通信,一有机会便回长春探望,让小艺顺利地度过了残缺的童年和青春叛逆期,最后念完大学法律本科和硕士研究生,圆了她母亲的一个梦想,成为一名称职的律师。

周凡恺绘画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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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恺曾说过,有时候,在命运面前,人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只能默默地承受。凡恺的哥哥结婚两年后,便有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一切都很美好。然而厄运再度降临。哥哥因心肌梗死,在46岁时突然离世,抛下了没有工作的妻子的年幼的儿子。他只能把嫂子和侄子的生活开销全部承担起来。母亲临终时,曾拉着凡恺的手说:老二(他在家行二)啊,看来我们真的要拖累你一辈子啦,只有妈知道你的心有多累!凡恺只以微笑作答。如今,凡恺的侄子也靠着他的支助,念到了大学三年级,他曾对侄子说过,如果你觉得将来出国留学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我也会为你提供相应的费用。凡恺还多次帮助东北老家的亲朋好友来天津治病,那种浓浓的情谊,在他的一些散文中偶有记述。他还有一篇散文《一条会飞的鱼》,写他老岳父患老年痴呆症后的生活,老岳父活了将近九十岁,生命中最后的几年,是在一片混沌中度过的,但他与他的妻子,还有妻子的兄弟姐妹,没有让老人失掉尊严,老人的晚年虽处病痛之中,却是幸福的。由此,我想到了儒家所讲的“孝悌”理念:爱自己的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以及家乡父老,是做人做文的根本,是人性的光辉,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是“修齐治平”的基础。试想一个连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好友都不爱的人,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有意义的大事吗?

周凡恺绘画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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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恺是个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兼具的记者与作家。他的新闻通讯稿写得精粹流畅,准确翔实,富于逻辑性;而他的散文、小说则写得细腻柔美,感情饱满,兼具冷峻传神,跌宕起伏千回百转,富于形象性。毋庸讳言,他的散文极具“凝血性”。那是岁月、情感、心血的结晶,也是身边那些人对他的终极托付。到天津日报工作以后,正值盛年的他发稿率极高,佳作频出,获奖频频,令人艳羡,拥趸极多,在很多读者眼中,他的状态“如日中天”,达到了他的人生的一个高峰。天津的诸多文坛名家,如冯骥才、滕云,还有武歆、黄桂元、张永琛、高为、樊国安等,都写过他的评论以及印象记或专访,并发表在《文艺报》《文学报》《中华读书报》《新闻出版报》及《知音》等全国知名的报刊杂志上。天津电视台也播出过他的专题片,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曾对他做过专题节目。凡恺与著名作家孙犁先生是天津日报的同事,虽然他进入报社时孙犁先生已不来上班,但他的一些作品,还是引起了孙犁先生的注意。有一天,孙犁委托一位同事邀凡恺来家一叙。孙犁是抗日战争时期走过来的老一代作家,成就卓著,德高望重,是写进中国文学史的大师级人物,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曾在天津日报的文艺周刊扶持过刘绍棠、从维熙、韩映山、房树民等实力派作家,新时期又提携过优秀知青作家、后来的天津日报同仁宋安娜,还有河北省青年作家、后来的中国作协 铁凝。但孙犁同时也是极有个性的作家,轻易不喜欢被打扰。能得到他的邀请,非同一般。

  见面后,凡恺以他的诚恳真挚和谦逊,赢得了孙犁老先生的赞许,此后经常进行面晤和交谈,并题字相赠。天津日报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编辑邹明,曾经与孙犁共同编辑《文艺》双月刊,这份杂志名重一时,严文井、魏巍、刘心武、邓友梅、从维熙、刘绍棠、贾平凹、周汝昌等大家名家都曾在此刊发稿,还培养了很多文学圈的后来者(我也曾在此刊发过小说,得到过邹明老师的教诲)。邹明病重住院期间,孙犁便委托凡恺前去探望邹及邹的妻子李牧歌,可见老先生对凡恺十分信任。待孙犁也病重住院,凡恺便成为往他身边跑得最多的人之一,孙犁先生去世时,凡恺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孙犁的人品,文品,以及对中国文学界的贡献,世所公认;也为凡恺带来诸多感奋和激励,乃至成为他做人做文取之不尽的富矿。

  在赞许声中,凡恺保持了足够的冷静。这或许是受益于孙犁老先生吧。他在《四十随想》一文中写道:“我得承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虽尽可能地平静着,显得若无其事举重若轻,实则我的内心深处,并没能摆脱世俗的束缚,它们如影随形,一步一步地紧跟着我,与我默默地对视。只是后来我终于醒悟了,对很多人所热衷的事情再也不去留意,即使看上两眼,目光中所流露的,更多的也是冷漠和鄙夷。……不为世俗所惑,时常保持一份清醒,是需要一种境界的。”凡恺对物质生活要求一向不高,喜欢吃的饭菜都是最不上档次的,喜欢喝点小酒,也是最便宜的“二锅头”之类。至于穿戴,就更不讲究。而且,今年已经年近六十的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不是没有条件,而是没这愿望。当然,他也想生活得更好一些,但必须是自己劳动的所得或智慧的结晶,从未想过把公家的钱揣进自己的腰包,那会让他坐卧不宁。他说过,鲜花总要枯萎,流水也会干涸,世上没有恒久的东西,只有人,能让自己心中的绿地和蓝天永远青翠永远明朗。“我所放弃的或许正是一些人梦寐以求的,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也有至死不会放弃的东西,譬如探索,譬如友谊,譬如真诚,譬如正直……我将把它们楔在心中最牢固的位置上。让它们在良心的庇护下安歇。我将为此而得到慈爱和温存带给我的欣悦,同时我想它们也绝不会因为世人的藐视而变得一文不值。对我来讲,它们注定要成为一笔无价之宝。”

周凡恺绘画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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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的凡恺。深沉的凡恺。执著的凡恺。历经磨砺的凡恺。情深意重的凡恺。才华横溢的凡恺。他的文笔十分讲究。在浮躁的当今社会,能如此精到地写作,实为难能可贵。他在散文集《洗过的风景》里有这样的段落和句子:“那晚睡得朦朦胧胧,依稀听得春雨敲窗,于是便梦见自己蹲在老屋的檐下。远处的绿色被飘飘洒洒的小雨洗浅了,所有的声音都随着细细的雨丝遁逸。雨滴如炸弹一样从檐上沉落下来,在潮湿的地上砸出一排小坑儿。坑儿由浅到深,有大大小小的水泡儿冒出来,映着我变了形的脸以及各种各样的颜色。后来,有虹从林中一闪而过,那一小片林子便浴在阳光之中了。于是便醒了,于是便发现并没有雨……”文字间充溢着画家的构图与色彩感,而不经意间营造的意境已让人浮想联翩。他在长篇小说《四凤楼》中是这样开篇的:“民国十六年。秋天仿佛被人催着逼着,迈着趔趔趄趄的小碎步,晃了几晃,就溜到了天津。整个城市也宛如一个已经咽了气的病人,顷刻之间便从头凉到了脚。海河仍旧逶迤着蜿蜒着,状似巨蟒,却少了生气而多了肃杀。草丛里的鸣虫早已不知遁入何处,成片的蒲草和芦苇伤兵般地匍匐着,只余下几根蒲棒在风中摇曳,孤独地浴着最后的一场冷雨……”且不说故事的跌宕起伏千回百转以及民国天津的五光十色五味杂陈,单是远景到近景的描写,便优雅柔美兼冷峻传神,一丝不苟而又精彩隽永。难怪很多天津人曾误以为“周繁恺”是位聘聘婷婷的“大才女”。

  说凡恺是我们身边的艺术大家,绝不是虚捧,他除了文学上的“文武坤乱不挡”(诗才也很棒),大家也看到文中他的美术作品了吧。

作者岩波为中国作协会员,曾出版作品多部,逾600万字。

 

来源:天津文学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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