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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达——我对北京胡同文化的感情与生俱来(图)

刘一达

  近日,京味儿作家刘一达的新作《典故北京》由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刘一达积二十多年心血采访创作的有关北京人文历史的散文集,全书分两部分,上篇引经据典,下篇谈天说地,探寻老北京三山五顶、五大镇物,趣说造办处与燕京八绝,回溯京城牌匾轶事、镖局往事。作者以地道的京味儿语言呈现数百年掌故人文,漫谈老北京文化遗存,既有历史色泽,更有生活气息。作家萨苏评价说:“我们看到很多人在北京奔,眼神永远在眼睛外面,那其实是他的灵魂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刘一达老师的这本书中留下了珍贵的历史存照,读过之后,会让人觉得心一下子落了地。”

  我生在胡同长在胡同

  骨血里流淌着胡同文化的血脉

  写作对于我来说,就像生活的一部分。我16岁进工厂当工人,我的师傅、同事很多都是老北京人,他们在工作之余经常给我讲老北京的故事、老北京的传说、老北京的方言俚语。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热爱京味儿文化了,当时也是比较有心,开始做笔记,积累了大量素材,为以后的创作打下了基础。

  后来我在《北京晚报》做了二十几年记者,接触了很多北京人,也有机会采访很多北京人,有了这些经历,知道的事就特别多,如果不写出来就觉得可惜。

  京味儿文化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是皇家文化,第二是士大夫文化,第三是胡同文化或平民文化。最接地气的是胡同文化、平民文化,最能代表、反映京味儿特色的也是胡同文化。我生在胡同,长在胡同,对北京文化有着与生俱来的感情,特别是对胡同文化感情非常深。我的骨血里流淌着胡同文化的血脉。

  《典故北京》这本书中的“谈天说地”部分,主要以民间传说为主,包括潭柘寺的大锅,包括高亮引水进北京,这些故事也都是我搜集到的。这些民间传说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里面含着历代北京人的喜怒哀乐和他们的精神追求,也是文化的一种体现。比如说,我们都知道关于北京城的传说是刘伯温建造八臂哪吒城,实际上他压根儿没来过北京,北京城1420年建成,刘伯温在此之前已经去世了。但是北京人觉得刘伯温在明朝是类似诸葛亮一样的智囊,所以愿意把很多带有智慧的东西都放在刘伯温身上。

  另外比如杨家将,在北京的民间传说里面也有很多,像海淀有六郎庄、挂甲屯,最有名的是现在百望山公园里的望人山,还有东北旺、西北旺,这些地名都跟佘太君有关。当年佘太君站在山头看杨六郎打仗,往西边看叫西北旺,往东边看叫东北旺。还有很多跟杨六郎有关的,实际上这些都是传说,杨家将根本没来过北京,因为当时的北京城是金的都城,杨家将怎么可能跑到对方的都城里面呢?但是百姓赋予了这种传说,它寓意着一种美好的愿望。

  在《典故北京》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我觉得史料的积累是特别重要的。为了理清北京历史的脉络和流变过程,我必须查找大量的资料,例如《东四西单鼓楼前》一文,东四为什么当年是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另外还要更正民间语言中的错误,比如老北京有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实际上这是五个行当,车船店脚都好说,关键是最后的这个“牙”,很多人听这个音,觉得是衙门的“衙”,过去人们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所以有很多人都认为历史上衙门当官儿的无罪也该杀。其实这是牙齿的“牙”,这个“牙”字在老北京是一个行当,就是中间人。

  老北京城方方正正

  街道布局横平竖直

  《典故北京》说的是北京的事、北京的传说,里面写的很多是北京人知其一不知其二,或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事。如《东四西单鼓楼前》一文,东四为什么当年是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些都得查资料,找到真正的原因。

  记得曾跟两位外地朋友逛新修的前门大街,这条道是老北京的中轴线。往南看,一直到永定门。往北看,一直穿过正阳门,也就是前门,穿过毛主席纪念堂、天安门广场、天安门,穿过端门、午门、故宫三大殿,再穿过神武门,穿过景山、地安门,一直到鼓楼。

  现在的北京城是明代永乐皇帝建的。建一座都城就要有设计方案,要先确定中心点和中轴线。所以说“先有中轴线,后有北京城”。这条线是北京城的主脉,对老北京的作用至关重要,现在北京城的规划建设也离不开这条中轴线。现在这条中轴线向北延伸到奥森公园的仰山,往南一直到南苑的大红门一带。它的延长线,向北一直延伸到昌平的燕山山脉,向南一直到大兴北京新机场的永定河水系。

  除了南北走向的这一“竖”,北京城还有东西走向的那一“横”,就是有“十里长街”之称的东西长安街。一竖一横构成了北京城的基本骨架,所以老北京城才方方正正,街道的布局横平竖直,像个规矩齐整的棋盘。

  记得我小时候听胡同里的老人说到“子午线”时,讲过北京城的故事。传说明代初年建北京城时,在鼓楼前边的万宁桥,俗称“后门桥”的桥下,立了一个雕着鼠的石桩,上面刻着“北京城”三个字。这石桩上面还有刻度。老北京人传说,什么时候什刹海的水没过了“北京城”的“北京”两个字,北京城就淹了。

  同样,在南边正阳门的护城河桥下,埋了一匹石刻的马。1950年,中海、南海、北海、什刹海、后海、西海清淤,疏通河道时,在后门桥的淤泥里挖出了一根一丈长的方形石桩,上面刻着一只鼠,鼠的下面,果然刻着“北京”两个字。

  老北京人经常问小孩:“知道北京城在哪儿吗?”小孩儿就说:“不就在脚底下了吗?”老北京人嘿嘿一笑:“不蒙你,北京城在后门桥下边呢。”老北京人说的北京城,就是挖出来的那个石头桩子,因为它上面确实写着“北京城”三个字。上世纪60年代修建地铁2号线时,工人在正阳门前边地下挖出了石刻的马,再度印证了中轴线上的子午线并非虚言。

  老北京开书店的都是文化人

  没有点儿墨水干不了这活儿

  老北京的书店,跟现在的书店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虽然卖的都是书,但书跟书不一样,经营的方式也不同。那会儿的书店也叫“书肆”,“肆”与“店”意思相同,但“肆”属文言,从规模上说似乎要大些。

  书店自古以来属于特殊行业,跨着文化与商业两界,现在也如是。老北京的书店是有门脸儿和字号的坐商,书店通常是合股经营,一些大一点儿的书店,背后还有大股东。过去书店主要集中在前门外大街、西单北大街、宣武门内大街、灯市口、东四等繁华商业区,书店之外还有许多卖书的书摊儿。

  那时候书店功能很多,既卖新出版的书,也卖旧书,甚至还会联系作家为他出书,当然主要业务是收购古籍,修补修订,转手出售。开书店的东家和营业员都是胸中藏墨的文化人,没有点儿墨水干不了这活儿。

  老北京人识文断字的少,大多数老百姓不识字,清朝出现的琉璃厂古籍和古玩一条街,当时主要就是为达官显贵和知识界、文化界服务,老百姓很少光顾,一般北京人买书主要是奔庙会的书摊儿。

  到清末民初,由庙会的书摊儿、小门脸儿的书店等演变的专卖旧书的书摊儿出现在前门外大街、老东安市场、老西单商场,以及东四、宣武门外大街等地界。比如老东安市场的书摊儿集中在市场东南角的丹桂商场,以及市场南端的南花园,还有市场北门的几个书摊儿。

  老北京有句话:“干什么吆喝什么。”这句话搁在一般的买卖上好办,卖布的吆喝布,卖菜的吆喝菜,要是把它用在卖书上,可就有点儿难了。书店里摆着成千上万册书,怎么个吆喝法?所以卖书的是不讲吆喝的。虽然书店店员不一定像卖菜、卖水果的,亮开嗓门儿拿腔作调,但是买主儿拿起一本书来,书的内容、作者是谁,您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就得卷铺盖了。

  前面这些,都是我在书里写过的故事。“典”是经典,即准确地理解事物,“故”是缘由、往事,《典故北京》的书名就清晰地告诉大家,这本书主要是挖掘北京的故事、探索北京的传说,追根溯源,了解北京的发展历程。北京的城门“门”字为何不带钩,颐和园的昆明湖畔为何有一尊铜牛,老字号“稻香村”与“稻香春”有怎样的恩怨故事?都可以在这本书中找到答案。

来源:天津文学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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