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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泓 把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下去(图)

      李佩泓 生于天津,1981年毕业于天津戏曲学校。著名程派青衣,曾获中国戏剧梅花奖、上海白玉兰戏剧奖,现任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院长。代表作品有《文姬归汉》《春闺梦》等。


(图片由被访者提供)


  印 象


  文武兼备大青衣


  挑起京剧教学重任


  京剧程派由程砚秋先生创立,唱腔起伏跌宕,节奏多变,是京剧旦角艺术举足轻重的流派。天津诞生了多位程派艺术的佼佼者,其中有一位唱、念、做、打俱佳的程派名家,曾是英姿飒爽的刀马旦,也曾被誉为“五小程旦”之一,她就是李佩泓。而今,她将校园作为人生的第二个舞台,以开阔的眼界、深厚的功底悉心培养戏曲人才,传承着京剧艺术。前不久,她做客天津电视台《最美文化人》节目,畅谈了自己在艺术道路上不懈探索的励志故事。


  上世纪80年代初,李佩泓毕业于天津戏曲学校,成为天津市青年京剧团的刀马旦演员。文武俱佳、富于创新的关肃霜老师向李佩泓传授了拿手戏《铁弓缘》,帮她排练新剧《凤吉公主》,1991年获得了“全国中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青年组最佳表演奖。关老师还力排众议,对李佩泓学习程派艺术给予大力支持,程派表演艺术家王吟秋老师也对李佩泓倾注了心血。


  李佩泓主演程派名剧《六月雪》一举成功,对程派名作《锁麟囊》《朱痕记》《武家坡》等剧的艺术真谛均能领悟、掌握。她是文武兼备的大青衣,饰演巾帼英雄扮相凝重大方,颇有大将风度。她的演唱既有程派含蓄低回、深沉跌宕的情韵,又不单纯追求音色的形似,而是以情带腔、以腔抒情,展现出剧中人物的性格、心理、情绪,这恰恰是程派演唱艺术的精髓所在。


  2017年,李佩泓离开天津,担任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院长,从京剧表演艺术家转型成为艺术教育家,致力于青少年戏曲文化的普及、观摩和传播,一肩挑起了传承京剧的重任。她仍不忘家乡,促成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与天津京剧院合作共建,带着学生来到天津,与天津京剧院联合演出《穆桂英挂帅》与精品折子戏专场,得到了津门戏迷的热情回应。


  从灯火辉煌的舞台到教书育人的讲台,从众星捧月的名角儿到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园丁,李佩泓的人生和艺术之路精彩纷呈,这其中最闪亮的,是她对传统艺术的执著追求与传承中国文化的不变情怀。


  恋恋不舍淡出舞台


  授徒教学传承艺术


  记者: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与天津京剧院有这样一个“应用型本科戏曲人才培养”共建项目,让学生不仅在学院里、在课堂上,由老师口传心授,还要在舞台上、在艺术团体当中接受检验,您能否具体介绍一下?


  李佩泓:这个项目是我到上海戏剧学院以后申请的一个新项目,也是我们上戏的一个特色,是全国艺术团体的首例。这个项目旨在通过学校和院团合作,培养能够经受市场考验的艺术人才。我希望通过这种实践教学模式,给学生们搭建更多的、更广阔的平台,让他们学得更扎实。2019年,我们跟国家京剧院签了合作意向,和上海京剧院也有合作。这次选择天津,第一我觉得天津是我的家乡,我是天津人,我愿意为家乡做一些实事,第二我觉得如果发现了更好的艺术人才,也愿意把他们输送到天津来。具体的工作内容包括师资共享,也会邀请天津京剧院的表演艺术家对上海戏剧学院的高材生进行点对点、一对一的重点培养。


  记者:您在2017年离开天津赴任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院长,2021年带着学生回天津,在舞台上接受天津父老乡亲的检验,感受如何?


  李佩泓:去年回天津,说真的我很忐忑,离开这个生我养我、培育我的家乡也有四五年了,人家就问了,说李佩泓走了,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我这几年教学生学戏,然后回到我们天津市来汇报演出。大家都知道,我们天津戏迷的欣赏水平特别高,有一句老话,就说“北京学戏,天津过关”,这句话放到今天也是一样,这关能不能过?过得怎么样?我心里也在打鼓。因为毕竟孩子们还很稚嫩,都是大一、大二的学生。结果是成功的,感谢天津观众的喜爱。


  记者:您离开天津,从舞台到讲台,转变还是很大的,当初让您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李佩泓:其实我那时候是在舞台上最好的年龄,离开舞台非常可惜。可是,通过这几年的教学实践,我一直在想,我们所学、所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是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需要有人传承下去。相对来说,这个担子在我心里会更重要。光你自己好,不是真的好,不传承下去,就对不起我的前辈老师。因为他们嘱托过我啊,无论是关肃霜老师、王吟秋老师,还是李世济老师和熊承旭老师,为什么这么“死乞白赖”地教我,要求我是那样地严格,为的就是一句“我教你,就是为了让你往下传啊”!传递前辈这种精湛的艺术,也是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一种责任。所以我们作为京剧人,作为戏曲的传承者,一定要薪火相传,尽管演员离开舞台都会恋恋不舍,但我还是要走这一步。


  获奖并不重要


  只想让自己强大起来


  记者:您最早学的是刀马旦,一个女孩子学这个真的需要摔摔打打,需要下苦功夫,那您当初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行当?


  李佩泓:搞艺术一定要有天分,比如像身体素质啊、舞台上的这种爆发力等。在天津戏校上学时学刀马旦,我觉得对我来说很简单。老师演示完,我一学就会,好像挺容易的,毯子功、把子功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练“下高儿”的时候,头不晕、腿不软。所谓的术业有专攻,好像我天生就是来做这件事的。老师当然告诉我一些窍门儿了啊,因为无论任何艺术的教学都有自己的“法”,对我来说,苦练就对了。当然每个人都有惰性,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再有就是遇见好的老师,能够死盯着这个事儿。我挺幸运的,我的老师都非常好。


  记者:梅花奖是中国戏剧表演的最高奖,当年您“摘梅”的时候离现在也有二十几年了吧?对于梅花奖,每个从业者都是心向往之的,现在您回想往事,心态有什么变化吗?


  李佩泓:梅花奖是我们戏剧界的最高荣誉,代表了演员投入一生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对演员来说是很好的总结,很神圣,每个戏剧人都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我第一届、第二届都参加过。第一届,我在人民剧场唱《火烧余洪》,就差一票。第二届是我拜了关肃霜老师以后,也是在人民剧场唱《铁弓缘》,我演的是“文武”,又差一票,两次都失败了。现在回过头去看,从小经历一些坎坷,其实是人生的一种财富。我就想,为什么两次都落空了,可能是自己水平不够吧?然后就不断地追求,不断地努力,但没有再想去如何争取获奖,只是一直在让自己强大起来,像海绵一样汲取艺术精华。后来领导问起我这件事,告诉我还是要进步,我又以程派的《锁麟囊》和《刘金定》两折戏,参加了第十八届梅花奖,成功“摘梅”。得白玉兰奖也是在那一年。


  记者:《文姬归汉》这出戏相当难演、难唱,但是您演得很成功。


  李佩泓:这出戏难度确实非常高,程砚秋先生当年一年只唱一次,李世济老师可能唱这出戏也不过两次。老师对我说,你正在这个年龄,应该把这出别人不动的戏挑起来。这出戏最大的挑战在于演唱,五大段三个小时啊,需要演唱者有很强的承受力。而且有西皮、二黄,所有这些板式几乎都涵盖在内,每段唱都将近十四五分钟,唱着非常累,对于演员的体力、精神都是一种挑战。年轻演员把握不住蔡文姬的那种气势,年纪大的演员再唱这么繁难的唱段体力达不到了。所以这出戏当年到上海演出时,那是真的很轰动。


  主演京剧电影电视剧


  把《穆桂英挂帅》移植到程派


  记者:您在电影《春闺梦》、电视剧《锁麟囊》中都有精彩表演,是什么力量在督促着您,一直步履不停、永不满足地在艺术之路上跋涉、创新?


  李佩泓:一个有追求的人,就应该不断地前行。《锁麟囊》是1999年央视拍摄的首部戏曲电视剧,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这个机会给了我,所以当时我放弃一切,投身于这个电视剧的拍摄中。京剧电影《春闺梦》是2004年拍的,这部戏目前来看,也还是很超前的,很唯美,郭宝昌导演跟我说:“将来可能戏曲都没有了,拿出这部电影来一看,就能知道个大概了,京剧的唱、念、做、打等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里面啊!”这个电影也同时展现了我的文和武。


  记者:除了继承好的传统,您也在推出新作品,包括《穆桂英挂帅》和《墙头马上续情缘》。


  李佩泓:当年梅兰芳梅大师是在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时候,推出了献礼作品《穆桂英挂帅》。在2009年,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的时候,我策划把《穆桂英挂帅》移植到程派。这是一个大胆的构想,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出戏最早是豫剧,是马金凤老师的作品,梅派把这出戏移植过来,成为代表作。我去拜访梅葆玖老师,说我想把《穆桂英挂帅》用程派的艺术形式呈现给观众。梅葆玖老师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支持与肯定,他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特别赞同,繁荣发展戏曲事业要百花齐放,就要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大胆地去闯。在演出的时候,他还到现场给我把关,我深受鼓舞。我这个人就是永不满足,总想在原先的基础上继续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生命力,当然胡改乱改肯定不行,失去艺术的根基,底蕴就没了,源泉也没了。《墙头马上》原是昆曲剧目,舞台、音乐、唱腔都非常唯美,而且寓意也好,对当代青年是一种警示。我们这出戏参加了上海国际艺术节的演出,也传授给我们的学生,到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演出,效果非常好。


  李佩泓口述


  几位老师的点化


  对我有如醍醐灌顶


  关肃霜老师在我心目中就是我的“女神”!我上学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将来你一定得拜关肃霜关老师。然后我这脑子里就是“关肃霜”这几个大字,已经烙上了。我还没毕业,有一次正在上海演出,得到消息说关老师来北京了,让我马上回来见关老师。我的心情那个激动啊,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幸福啊?立即赶往北京。


  那天在全聚德,魏喜奎老师请关老师吃饭,我第一次见到了关老师。老师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是个角儿!”关老师很豪爽,她又说:“来来来,看是不是我的学生!”倒了一杯酒,是一大茶杯白酒,“宝贝儿,你要是把它喝下去,这个徒弟我就收了!”我是不喝酒的呀!可是老师的话就跟命令一样,我傻乎乎地说:“好,老师,您看着!”然后仰起脖子就喝下去了。“啊!这像是我的徒弟!”我就成了关老师的徒弟。


  关老师是一位特别豁达,特别有大爱,格局特别大的大艺术家。她也是自成一家啊!可是我拜完她以后,有一次搞联欢,她让我来一段儿,我特别忐忑地说:“我想唱程派的《锁麟囊》。”关老师听完很诧异,我又说:“我特别喜欢,我一个是崇拜您,还有一个就是特别钟爱程派。”关老师说:“好,有这想法好,你想跟谁学吧,老娘给你找。”马上我就觉得,关老师怎么这么伟大呀!关老师说:“你要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老娘是武的加梅派,你来一个大刀马加程派。”就这一句话,照亮了我的路。在关老师的鼎力支持下,1992年我接受了程派名家王吟秋老师的亲授。


  王吟秋老师通过看全国电视大赛认识了我,我的刀马旦《火烧余洪》拿了全国第一,他说:“这是个角儿坯子,是个角儿。”一遇到王吟秋老师,我就觉得我一定成,因为我的老师好。这学生好坏关键在师承,我真的特别幸运,王吟秋老师给了我第二次艺术生命。


  所有人对我学程派都有一种不信任。真的,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能。人家说,你武的全国拿第一了,但你学程派,你玩玩儿可以,学不了。可是我有自信,我觉得每个人做事首先要有自信,才能一步一步走向成功。有了自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坚强地、坚韧地前进。


  2008年在天津中华剧院演出程派名剧《文姬归汉》后,又拜在李世济老师门下。说到李世济老师,还要再提到一位熊承旭老师,他是李世济老师的二胡琴师,他们这一代人对程派的发展是有大贡献的。我也有幸跟熊老师学了好几年,从节奏到演唱技术,都提升了一大块。李世济老师在舞台上对于角色的把握,那种身段、眼神儿,都很传神,她把在舞台上的这种感觉传授给我,对我来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因为我跟王吟秋老师学了十几年,大家在舞台上已经知道李佩泓了,我再经过李世济老师的点化,忽然又开悟了。哇!就是醍醐灌顶的感觉。名师点睛啊!所以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


(天津日报 陈茗  文) 

来源:天津文学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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