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国华——侠之韵(图)
高山流水 管用和
武侠小说作为“成年人的童话”,在中国文学史上本就占有重要地位。晚清以降,与西方小说艺术相汇聚,更是流风未散,余韵不衰,产生了诸多风格迥异而又成就卓著的名家,形成武侠小说创作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虽然由于新文学的正统地位,这类创作不入绝大多数文学史家之法眼,难以登堂入室,后来更是被梁羽生、金庸、古龙等新派武侠小说家的盛名所掩盖,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然而,民国武侠小说名家运思之精妙、创新之大胆、风格之鲜明,集传统侠文学之大成,开后世新派武侠之先河。套用当今学界“没有……何来……”这一常用句式,可谓“没有民国武侠,何来古龙金庸”,其独特的风韵不该为后人所忽视。
侠之异。宫竹心,笔名白羽,原为新文学爱好者,曾向鲁迅、周作人兄弟问教,后因生活所迫,执笔报端,撰写连载武侠小说,其创作不落窠臼,尤其是对侠客形象的塑造,大大超越了传统武侠“正义凛然、豪气干云、无往不胜”的理想化和符号化。代表作《十二金钱镖》中的绝世高手一尘道长为鼠辈宵小所暗算,命丧黄泉;《偷拳》中的杨露蝉在行走江湖拜师学艺的过程中,更是遭遇众多欺世盗名的伪侠客。表面上看,白羽笔下的侠客颇显异类,构成对于常规的侠客想象的巨大挑战。事实上,却是在传统的武侠叙述规范中,融入现代性的思考,重新诠释了对于“侠”的理解。这是白羽的创作思想大大超越于前人之处,也因此奠定了其独特的历史地位。
侠之情。王度庐这个名字,对于今天绝大多数的读者而言,都比较陌生,但若提及由其小说改编、曾斩获多项奥斯卡大奖的华语武侠电影《卧虎藏龙》,则几乎尽人皆知。在民国武侠小说名家中,王度庐的为人为文似乎最缺乏所谓“侠气”,不仅不善技击,其笔下人物,即令一流高手,在武技上也大多平平。王度庐武侠小说独树一帜之处,不在于“武”,而在于“情”。代表作“鹤—铁”系列,包括五部情节连续的长篇小说(第四部即为《卧虎藏龙》)。在演绎江湖世界的过程中,重“情”而不重“武”,成为“情侠派”武侠文学的代表作家。于江湖气韵中灌注儿女情长,其最动人处,早已超越对绝世武功的迷恋沉醉,而流连于人与人之间的至性至情之中,别有风韵。
侠之幻。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神魔小说”的传统悠久,至明代而蔚为大观,晚清民国时期,更是与侠义公案小说相合流,形成“神怪武侠”的创作模式。这类创作表面上荒诞不经,却往往凸显出小说家最卓然也最鲜活的想象力。民国时期的神怪武侠,虽有平江不肖生之《江湖奇侠传》珠玉在前,但真正的巨匠却是稍后登上文坛的还珠楼主。还珠楼主,原名李寿民,以其代表作“蜀山”系列(包括《蜀山剑侠传》《青城十九侠》等多部长篇小说),营造出颇具奇幻色彩的江湖世界,神魔错出,以卓越的想象力,成为“神怪武侠”的集大成者。还珠笔下,传统的技击派武侠思维被彻底打破,真正做到了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他不仅是民国时期最富创造力的武侠小说家,更以其纵横天地的想象,深深地影响了后世的新派武侠作家。
除以上三位武侠名家外,平江不肖生(向恺然)、郑证因、朱贞木等也分别以自家成就在民国武侠小说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其中数位不仅以武侠小说创作见长,本身还是国术名家。在描绘民国时期武侠小说“地图”之时,也不该遗忘他们的成就和地位。
(今晚报)
来源:天津文学艺术网
